致命依赖

致命依赖

写在前面

2225 字 | 相互依赖 | 亲密关系 | 感触 | 困惑 | 观察 | 观点 | 性别话题 | 暴言注意

正文

  许久没有写过深度自我表露的内容了。现在对于这个题材,竟有些胆怯起来。究竟是以前的我更正常,还是现在的自己更正常呢?

  前阵子,我一直总说,或许我有些过于依赖女性了。

  进化心理学说,女性很容易从人际关系中获得满足感。而男性因为天生不擅长人际关系,更擅长进攻与斗争,所以很难获得这种满足感。所以他们便将目光转向其他领域,希望通过能在其他领域的奋斗获得一种代替的满足感。

  不止心理学有这种结论,在社会科学领域的人际关系学中也有类似的说法。

  「有女性参与的人际交往通常比只有男性参与的交往更加亲密、更有意义(Reis,1998)。男性对女性较为开放,女性彼此之间也较为开放,但男性不怎么对其他男性进行自我表露。这一切造成的重要后果是,男性常常依赖于从女性那里得到温情和亲密,反过来女性却较少依赖于男性(Wheeler et al.,1983):女性可能与男女两性伙伴都有着亲密的、开放的和支持性的联系,而男性则可能只与女性共享最有意义的亲密情感。因而,男性一生中或许需要与女性交往来避免孤独,但在这方面女性通常并不需要男性。」——《亲密关系》,第六版,人民邮电出版社,第 167-168 页

  自看过这段话之后,它仿佛如魔咒一般,从我的脑海里再挥之不去。

  如果说,我以前对此感触没有那么深,那么为数不多去朋友家里玩的经历,偶尔会提醒我这一点。

  这个周末,我去大学室友家里玩。

  室友,当然是男生,关系很好。坐很长时间的车去见他,周六上午不巧又得和他一起参加他同事的婚礼,又是奔波。下午,感觉自己非常困,精神似乎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似的。我和他说,有点太累了,想先睡一觉。他笑骂我废物。当然我懒得理他。

  睡醒,看见他戴着耳机打游戏,隔着窗户,看见外面下了几点雨。屋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,以及空调运转的呼呼声。

  我睡着之前隐约听见他说,自打买了音响之后就不太喜欢戴耳机了。

  我揉揉眼睛起身,他见我醒来,双手摘下耳机,笑问我一句废话。

  “废物,睡醒了?”

  “嗯,精神好多了。”

  “真废物啊,你除了睡觉还能干些什么?”

  “要你管。”

  “所以废物打算什么时候去吃饭?”

  我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 17 点过了。看向窗外,地面已经快干了。

  那一瞬间,我忽然很安心。

  这种安心我很难在和异性朋友相处的时候得到。我唯一一次记得,是和灵一起走在西湖边上。那时候我问她,我不说话她会不会觉得尴尬。她说不会,然后沉默了两三秒又补了一句,说这样其实挺好的。

  “想起什么就说呗,又不是必须要说话。”她说。

  很久之后,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,关系的深浅和“不说话的自由”也有着直接的关系——不必尴尬,不必紧张,不必躲闪,不必慌张。

  我很喜欢这种“安心”的感觉,然而,有很多事情,我还是对他们开不了口。与之相反,我很难从她们身上得到宝贵的“安心感”,但我却极度依赖于她们。

 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,总觉得心里话对着男生说,会不太合适。哪怕是兄弟。

  只是觉得心里话对着女性说更合适一些——说的好像对着异性好友说出口之后,就能得到救赎一样。

  《亲密关系》的“相互依赖”一章中,还阐述了一个悲观的事实: 较少依赖于亲密关系的人在关系中拥有更大的权力

  所以这种依赖,对我来说是致命的。

  就像这本书在“友谊”一章中说的那样:

  「“某晚你回到家里,恋人或者爱人宣布要离你而去,你会向谁寻求帮助?”当研究的参与者真正地思考这个问题时,几乎每位女性都能轻易地提到同性朋友的名字,但只有少数几个男性能做到这一点(Rubin,1986)。(事实上,如果男性的爱侣抛弃他们,大多数男性根本想不出可以向谁寻求安慰。)」——同上,第 235 页

  如果斩断了我和为数不多的那些异性朋友之间的联系,我或许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找谁说心里话。

  我现在处于一个很纠结的状态: 总觉得和同性朋友之间说心里话觉得膈应,转而依赖异性友谊,但这种单方面的依赖关系非常危险,随着年龄增长,在可见的未来将会死于非命

  我至今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定时炸弹。

  人们都说,唯一能改变的就是自己。或许我应该改变目前异性友谊远超同性友谊的这种模式——但到那时候,我又应该怎样维持自己这稀缺的“表达性”呢?

  不管是出于自保,还是出于化解风险,我都想减少这种单方向的依赖。但很多时候又会觉得,这会不会让本就单调的自己,生活更加原子化?

  于是这个命题更加无解。

  有时候我会觉得,我身为男性,又有着“高表达性”的特质,即是优势也是短板,即是枷锁也是利器。

  我在这种矛盾中挣扎着寻找自己的路。

  没人告诉我怎么走。

  或许,我需要和“致命依赖”这朵荆棘上的玫瑰无限和解,才能找到出路。

  有人会觉得,既然这种依赖必将被动终结,不如就在当下,让自己手动终结。

  我不想那样。

  昙花的美,也是美,纵然只有一瞬间。

  南国微雪 Miyuki

  2025 年 6 月 17 日

写在后面

  这篇文章仅仅写了我的其中一个困惑。依赖与疼痛之间的命题。

  另一个困惑也困扰了我许久,也有关于性别差异:

  我一直将平等作为相处的最大理念(除非先天就具有权力差,如上下级)。这个理念在同性友谊之间能够彻底践行,但在异性友谊中,我只能从部分关系中感受到平等。 而另一部分友谊——她们似乎总渴望一个强而有力、领着她们走的男性,自己不用考虑任何事情。平等相处、事事征求她们的意见,这种行为对她们而言似乎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(“没有主见”、“没有男子气概”、“没有担当”等等说辞)。 就算在友谊中也是如此

  这种情况相当令人费解。它甚至直接动摇了我在人际交往中的底层信念。

  但还好它并未瓦解,只是这种费解的情况一直持续至今。

封面图

摄影师・画师 | Christian Buehner

图源 | Unsplash
本文由博客一文多发平台 OpenWrite 发布!

原文地址:https://www.cnblogs.com/TinySnowBlog/p/18938135